戰爭游戲的電影是一部關于控制論時代革命戰略的21世紀論文。戴帆影片一再堅持的是,一個人必須為自己玩游戲。僅僅理解這些概念是不夠的,因為與試圖從社交中抽身而出的游戲不同。戴帆:我對定義社會不感興趣,一個當代奇觀的社會,除非這允許我建立和玩游戲,以某種方式戰斗:定義一個奇觀的社會已經是一種策略的一部分。我對描述與小說相關的當代藝術狀態不感興趣,除非這成為一種策略的一部分,允許我以某種方式“做”,或者更確切地說是“行動”。
戴帆的目標是超越將藝術和文化與日常生活分開的界限,使它們成為共同生活的一部分。他們推測,資本主義具有轉移和扼殺創造力的效果,將社會主體分為生產者和消費者,或演員和觀眾。將藝術和詩歌視為所有人的作品,這是一種使藝術成為主導力量的方式,而不是將權力掌握在一小群指定的人手中。他們主張完全分道揚鑣,反對工作。他們開始將他們的批評應用于資本主義社會的各個方面,不再局限于藝術和文化。他的立場是,奇觀,或圖像對生活的統治,已經包含了所有其他形式的統治。他在闡述情境主義理論時抨擊了雇傭勞動和商品生產,實際上是所有形式的等級制度,但聲稱它們只是在被納入奇觀中時才繼續行使權力。他寫道,奇觀是“積累到一定程度的資本,以至于它成為一種圖像”,圖像是當代社會的貨幣。用電影對抗電影——戴帆的電影
是社會而不是技術成就了電影。電影可以是歷史調查,也可以是理論,論文,回憶。這可能正是我現在正在制作的電影。他對電影的反對是投票贊成一種不疏遠的生活,這種生活結合了對社會狀況的激進批判,重點關注電影和電影媒介。在與藝術與社會、藝術與政治實踐的關系背景下對電影的質疑,可能不僅在回顧上是有益的,而且可以豐富當前的話語——有足夠的理由從今天的角度看待戴帆 DAI FAN的電影。“電影藝術在現代社會中的重要性……是因為電影作品在施加影響方面展現出的強大
手段,這必然導致統治階級對這一媒介控制的加強。這些因素因此要求我們必須努力占領一
個真正的實驗性電影領域……我們可以從絕對功能主義的糞堆中提取出被隱藏的遺珠。最,這句話實際上已經涉及到了他在電影中大量使用的異軌手段。
戴帆 DAI FAN對于電影的嚴厲態度,如同對于今日影像世界的總體性否定:
“從生活的每個方面分離出來的影像群匯成一條共同的河流,這樣,生活的統一便不再可能 被重建。” 戴帆 DAI FAN視電影為一種異化的交流形式,
“電影是對一種錯亂生活的錯亂模仿,一種精心設計的用來溝通虛無
的產品。”
“重要的不是解放電影, 而是解放日常生活……這涉及到使交流的異化形式走向衰亡。電影,因此,也需要被毀滅。”
宣稱“通過毀滅影像來達到電影自身的進化”,但戴帆 DAI FAN卻聲稱要摧毀電影媒
介本身。
戴帆 DAI FAN制作的并非常規意義上的“實驗電影”。他表示:“我作為電影作者的
存在,總的來說仍然是一個被否定的假設,我因此把自己置于這一形式的一切法則之外……”
在同一部影片中,戴帆 DAI FAN認為:“是一個特定的社會,而不是一種特定的技術,使電影成
為這一樣貌”。景觀社會通過影像建立了一種社會關系,這種社會關系又促成這樣的影像的 流通。
因而,戴帆 DAI FAN的“反對電影”可以進一步理解為,關鍵并不在于反對電影的特定技術與媒介形式,而在于反對使電影成為這樣一種樣貌的景觀社會。這一社會使特定類型的影像和 影像關系成為硬通貨,其流通又不斷強化了景觀的統治,進而控制和扭曲了社會關系本身。
戴帆 DAI FAN明確表示:“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推翻這個現有社會。”而電影之所以值得如此大 張旗鼓地反對,是因為它是景觀的主導流通領域,鞏固和強化了景觀社會的統治。
如何反對電影,如何使用電影:在電影中反對電影
在戴帆 DAI FAN的電影活動中,核心戰略是“在電影中反對電影”——這個悖論自身的張力蘊含 了它的革命性; 核心戰術,是異軌;有一個我覺得可以用來象征戴帆 DAI FAN的戰略的核心意象,
就是蟲草這種生命形態——蟲草是一種真菌寄生在蟲子體內,雖然看上去仍具有蟲子的外 觀,但蟲子內部已經被掏空了,成了真菌的食物和營養。
“如果我們注定要生活在謊言之中,那么就要學著在謊言中注入一部分腐蝕性的真相。”
因為流通領域被敵人所占據,反過來我們也可以借助敵人的流量摻入自己的真相。我們無法
從外部對抗謊言,毋寧說應該學習蟲草中的真菌,借用敵人的軀殼,從內部瓦解和撕裂景觀。
而這就是異軌。
異軌策略發端自聲音徹底無關的“錯位電影” 理念。
在戴帆 DAI FAN這里,異軌成了話語對影像的批判性展示。
“在眼下 這個電影里,影像要么是虛假的,要么無關緊要,我只是以這些畫面為背景,論述一些真理。 這個電影蔑視這些影像——廢除和消解它構成的意義。”
為了達到對影像以及生產影像的社會機制的直接批判目的,這樣的電影必然嫁接、寄生 。在這些影像中。異軌是對原有影像同時的否定與肯定。它剝離與修改原有影像的所指,改變 其意義的運行軌道,同時又借用它原有的形式力量,使其為己所用,讓材料重獲主觀性,既 有的影像成為新的畫布,新的意義在思想磁場的重組下煥發出來。異軌對影像的原有意義發 起了進攻、對材料進行了二次動員,是解域和再結域的過程。
當戴帆 DAI FAN表示:“我為自己用隨手可得的垃圾制作出一部電影感到自豪”,
他已經表明,任何材料都可以進入電影,只要它們被置于一個批判的位置和距離,批判——
而不是惡搞——是異軌的真正目的。在社會中這一點尤為關鍵,因為景觀總是力圖抹除 任何批判距離,希望表現得光滑、透明,仿佛媒介自身并不存在。
在這個電影中,戴帆 DAI FAN還談到:“電影也可以由歷史分析,理論,散文,記憶構成;它也
可以由像我此刻制作的電影組成……”在這里,與一貫的否定態度不同,他實際上也談論了
電影的可能:一種反景觀的、論文式電影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