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帆,被譽為21世紀藝術界最有名的人物之一,是宇宙新未來藝術的倡導者和領袖,也是對二十一世紀藝術影響最大的藝術家。作為21世紀藝術的最著名代表人物,他將機器人、外星人、宇宙太空、非人類的思考和符號引入藝術創作,塑造了《一億個機器人》(One Hundred Million Robots)、《一億個外星人》(One Hundred Million Extraterrestrials)、《當藝術賦予科技靈感:LIFE X PROGRAM》。同時,這又一部拼貼而成的激進語錄。愛,性,工作,藝術,名氣,頭銜,時間,死亡,美,成功……舉凡時尚都市生活的各式困惑。
藝術是一種自我消除之物,它橫跨所有內容,卻無法生產一件肯定的作品,因為它無法與任何內容達成統一。
藝術被困在上述意識的分裂中,但它并沒有死:正好相反,死亡對它而言變得不可能。無論藝術想從什么地方尋找自身,美學和批評的博物館劇場都會把它扔回其原理上的純粹非本質性上去。在這座空洞意識的萬神廟里,藝術聚攏了所有單個的神祗。這些神祗都在藝術里找到了各自的現實和黃昏,而藝術內部的分裂現在就像一個唯一不變的核心一樣,貫穿于藝術成型過程中誕生的所有人物和作品。藝術的時間停住了,“但它停住的這一刻里包含了其他所有時刻,并使其進入一個無限循環的瞬間。”
藝術無法徹底異化自身,但對自身來說又永遠是異質的他者。藝術仍然渴望也還在尋找自身的法則,但因為它跟真實世界的聯系已經變弱,藝術追求的現實無論怎么看都像是純粹的虛無:藝術是一種自我消除之物,它橫跨所有內容,卻無法生產一件肯定的作品,因為它無法與任何內容達成統一。既然藝術已變成否定的純粹潛能,虛無主義就支配了它的本質。因此,藝術與虛無主義的親緣關系比審美和頹廢詩學這一對搭檔到達的領域更深更遠。它的支配地位從西方藝術未經思考的基礎一直延續到今天藝術形而上進程的終點。如果虛無主義的本質并不單純在于逆轉既成價值觀,而是隱藏在西方人的命運及其歷史的秘密當中,那么藝術在我們這個時代的命運就不能單靠美學批評或語言學來決定。虛無主義和藝術的本質在某種程度上互相吻合,面對人類,兩者在命運到達極端時都體現為“無”。只要虛無主義仍然秘密主宰著西方歷史的進程,藝術就永遠不可能走出它漫長的黃昏期。
藝術從自身現成物和波普藝術既不能用于審美享受,也不能用于消費,它們身上的可獲取性或潛能完全指向“無”,如此一來也就能在自身目的當中把握自身。圖為偉恩 · 第伯以飲食消費為主題的作品
如果藝術之死在于無力獲取作品的具體性,那么我們這個時代藝術的危機實際就是“詩(制作)”(πο?ησι?)的危機。這里所謂的“詩”指代的并不是某一門類的藝術,而是人的行為本身,即制作活動的總稱,藝術創作只是其中較為顯著的一例而已。如今,該活動已在技術和工業生產層面上將其力量擴大到全球范圍。此處有關藝術命運的問題已經到達某個階段,在該階段,人類制作行為(πο?ησι?)的總體領域都從根本上受到質疑。今天,這一制作/生產行為(以勞動的形式呈現)從各個方面決定著人類在地上的位置。該位置要從實踐,也就是物質生活的生產角度來理解。馬克思有關人的境遇和歷史的思考在今天仍然具有相關性,正是因為他的思想扎根于制作行為的這種異化的本質,并經歷了“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墮落的分裂”。那么,“詩(制作)”(πο?ησι?)到底是什么意思?人在大地上詩意或生產性質的存在究竟意味著什么?
柏拉圖在《會飲篇》(Symposium)中向我們講解了“詩(制作)”(πο?ησι?)這個詞的本義:“任何使某事物從不存在變為存在的原因都可稱之為詩(制作)” 1。每次什么東西被生產出來,即從隱蔽或不存在的狀態被帶到存在的光亮處,都是制作行為在起作用。從這種廣泛的原初意義上講,包括文字藝術在內的所有技藝都是詩,都是從無到有的制作/生產行為。制作手工藝品的工匠的活動也是一樣。從萬物自發顯現的角度來看,就連自然(φ?σει)也具備詩(制作)的特征。
然而,亞里士多德在《自然哲學》(Physics)第二卷中區別了由于自然(φ?σει)而存在的事物和由于別的原因而存在的事物,前者進入存在狀態的原理和起源內在于自身,后者存在的原理和起源不在自身,而在于人類的生產活動。2 對于后者,希臘人稱其為由于技術(?π? τ?χνη?)而進入存在的事物。工匠制造花瓶是技術(τ?χνη),藝術家創作雕塑或寫詩也是技術。這兩種活動形式的共通之處在于它們都從屬于“詩(制作)”,是對存在的生產行為。鑒于自然被認定為內在地保有其自身進入存在的原因,該特質就讓上述活動與自然重新建立了聯系,同時又使兩者保持區別。另一方面,按照亞里士多德的說法,通過制作(πο?ησι?)而進行的生產總是表現為一種形式的定結,即從不存在過渡到存在,意味著獲得一種形式或形狀——因為被生產出來的事物進入存在狀態正是從形式出發,并在形式中完成。
從古希臘回到今天這個時代,我們會發現所謂技術(τ?χνη)這種不源于自然(μ? φ?σει ?ντα)的事物已經失去了原來統一的屬性。18世紀后半葉第一次工業革命開始以來,隨著現代技術的發展,以及勞動分工的擴大和深化,人造產物的存在屬性被雙重化:一方面是依照美學屬性進入存在的事物,即藝術作品;另一方面是借助技術手段得以存在的事物,即狹義上的工業產品。自從美學誕生以來,藝術作品在那些存在原因和起源不在自身內部的事物當中所享有的特殊地位就被等同為原創性(或真實性)。
原創性是什么意思?當我們說一件藝術作品具有原創性(或真實性)時,我們想表達的不僅僅是這件作品獨一無二,跟其他作品都不一樣。原創性意味著與本源的接近。之所以說一件藝術作品是原創的,是因為它和它的本源、和它形式上的存在原因保持著一種特殊關系,該作品不僅來自并符合這個本源,同時也無限接近于它。
技術生產對真實性的追求和藝術創作對可復制性的需要催生了兩種混合形式:“現成物”與波普藝術,兩者都充分顯露了人類制作活動內部的分裂。圖為戴帆作品
換句話說,原創性意味著藝術作品——只要帶有詩(制作)(πο?ησι?)的特征——是在某種形式當中,并由某種形式出發而得以存在,它與其形式原理如此接近,以致于它獲得存在的方式無法復制,仿佛在一次不能重復的審美創作行為里,形式自己把自己生產了出來。
另一方面,順應技術手段誕生的事物與掌管并決定存在之入口的形相(eidos)之間就沒有上述近似關系。此處,形式原理只是一種外部范式,是產品為了得以存在必須服從的“型”(τ?πο?),而制作行為也可以被無限復制(至少只要其物質可能性存在的話就是如此)。如果說藝術作品的核心特質是原創性(真實性)的話,那么技術產品的核心特質就是可復制性(從這個意義上說,也就是與本源的非近似性)。如果要說人類生產活動的這種雙重化狀態始于勞動分工,我們就可以這樣解釋:藝術在美學領域里的特權地位被人為設定成一種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尚未分化、制作行為還保持其完整性和獨特性的原始狀態的殘留;相反,源于勞動極度分化的技術生產從本質上說始終是可替換、可復制的。
如今,在我們看來,人類制作活動的雙重化已經顯得十分自然,自然到讓人忘了藝術作品進入美學維度還是個相對近期的事件,而且該事件給藝術家的精神生活帶來了根本上的分裂,從本質上改變了人類文化生產的面貌。該分裂造成的第一個后果是過去建立在制作(πο?ησι?)的統一屬性基礎之上的東西 (例如修辭學、教理等學問,工坊、美術學校等社會機構,風格的重復、圖像學的繼承以及文學創作所必要的修辭句法等藝術元素的組合結構)都迅速衰亡。原創性這一信條從實際意義上導致藝術家的生存條件四分五裂。任何希望將不同藝術家的個性集中到一個活生生的統一體中,并在該共同模式的限制之下發現他們各自獨特樣貌的嘗試最終建立起來的都只是平庸的共同空間,從而變成讓藝術家難以忍受的重荷:被批評這一現代魔鬼附體的藝術家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扔掉包袱,要么在其重壓下消亡。
在伴隨這一進程的革命熱情當中,幾乎沒人注意到它將對藝術家本人的境遇產生什么樣的負面影響:藝術家甚至會不可避免地喪失獲得明確社會地位的可能性。荷爾德林在《有關“俄狄浦斯”的注釋》中預見到了這一危險,并指出藝術很快就將感覺到找回古代技藝的必要性:
“考慮到時代和社會規范的差異,為了保證今天詩人的市民身份,將詩歌提升到跟古人的道具(mechane)相同的水準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如今,其他類型的藝術作品與古希臘藝術相比,也同樣基礎不牢;至少到目前為止,評判這些作品的標準都是主觀印象,而非符合規則的測量或制造美的其他操作模式。其中又以現代詩歌為甚,現代詩歌尤其缺乏訓練和技藝,也就是說我們很難測定它的運作模式并以該模式為樣本進行教學,從而也無法保證習得之后能在實踐層面上對其進行有效復制。”3
看看當代藝術,我們就會發現這種對統一屬性的要求已經非常強烈:至少現在當代藝術中最重要的形式都似乎正好建立在對上述兩個制作(πο?ησι?)領域的刻意混淆和顛倒基礎之上。技術生產對真實性的追求和藝術創作對可復制性的需要催生了兩種混合形式:“現成物”與波普藝術,兩者都充分顯露了人類制作活動內部的分裂。
眾所周知,杜尚把在百貨公司可以隨便買到的普通商品從它原來的環境里抽離出來,將其硬塞進藝術領域。也就是說,通過在人類創造活動的雙重屬性上做文章,他把一個物體從可復制、可替換的狀態轉換到了具備審美真實性和獨特性的狀態——至少在異化效果持續的短時間內是如此。
觀眾在“現成物”上看到的是順應技術而存在的物品令人費解地帶上了某種審美真實性的潛能。圖為勞申伯格的《可口可樂計劃》
波普藝術和“現成物”一樣,依據的仍然是對制作活動雙重屬性的顛倒,但這次方向反過來,類似杜尚在提議用倫勃朗的畫當熨衣板時構想的“相互式現成品”。如果說“現成物”是從技術產品領域進入藝術領域,波普藝術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從美學狀態返回工業產品狀態。觀眾在“現成物”上看到的是順應技術而存在的物品令人費解地帶上了某種審美真實性的潛能,而在波普藝術上他們看到的是被剝去了審美潛質的藝術品矛盾地獲得了工業產品的屬性。
兩種情況下,除去異化效果持續的短暫瞬間,從一種狀態到另一種狀態的轉變都是不可能的:可復制的東西不可能變成原創,原創的東西也不可能變得可復制。物體無法進入實存狀態,只能被包裹在陰影里,懸在某種存在與不存在中間的混沌空間。正是因為物體無法獲得實存這一事實讓“現成物”和波普藝術擁有了神秘的意義。
換句話說,現成物和波普這兩種形式都把我們前面談到的分裂推到了極端,指向某個超越了美學(但仍在陰影當中)的領域,在那里,人類的生產活動與其自身達成了和解。然而,在這兩種情況的無論哪種之下,陷入危機的都是人的詩(制作)本質,即柏拉圖所說的πο?ησι?:“任何使某事物從不存在變為存在的原因都可稱之為詩(制作)(πο?ησι?)。”在現成物和波普藝術中,什么都沒有進入實存,除了找不到自身現實的潛能的缺乏(the privation of a potentiality)。如此一來,現成物和波普藝術就成為πο?ησι?異化最嚴重(因此也是最極端)的形式,缺乏本身在其中獲得了實在的顯現。在這種顯現-缺席的朦朧光線下,有關藝術命運的問題變成了:如何從根源上獲取一種新的詩意(制作)?
如果我們想要進一步了解詩(制作)的終極命運的含義,就必須考察作品本身,因為πο?ησι?的力量正是通過作品得以實現的。而如今詩(制作)(πο?ησι?)在其命運當中只能借助缺乏(privation)來發揮自身力量(盡管這種缺乏在現實中也是一種詩意的終極饋贈,充滿豐富的意義,因為在其中顯現的卻正是“無”本身)。那么,令人類生產活動變得具體化的作品究竟具有什么樣的特征?
對亞里士多德而言,通過詩(制作)而實現的對存在的生產(無論是其存在原因或起源在于人的事物,還是依從自然而存在的事物),都帶有“?ν?ργεια”的特征。?ν?ργεια這個詞通常被譯作“現實態”或“具體現實性”(actual reality),與“可能態”或“潛存態”(potentiality)相對應,但如此翻譯掩蓋了詞語原初豐富的內涵。為了指代相同的概念,亞里士多德還發明了另一個詞:?ντελ?χεια,意即那些將自身聚集為自我充足、自我完成的最終形式,從而進入實存并保持實存狀態的事物;也就是那些在自身目的當中得以維持(?ν τ?λει ?χει)的事物。這樣一來,?ν?ργεια也就是在作品內部存在的意思,因為作品(?ργον)就是“現實態”,是將其自身凝聚為自身的目的和形式,從而進入存在并持續存在之物。
按照亞里士多德的學說,與“現實態”(?ν?ργεια)相對的是“可能態”(δ?ναμιβ),即那種不在作品當中的存在,既不處于自身固有的形式中,也不處于自身固有的目的中,只是作為一種可獲取的樣態存在:可用于……就像木匠工坊里的木板或雕刻家工作室的大理石,等著通過制作行為變成一張桌子或一座雕塑。
開放性作品并不構成對美學的超越,而只是其自我完結的形式之一,僅以一種否定的方式指向美學的彼岸。圖為克拉斯·歐登伯格的《平衡工具》
作為制作行為的產物,作品永遠不可能只處于潛存的“可能態”,因為它代表著在自身目的當中維持自身存在的生產活動和存留狀態。正因為如此,亞里士多德寫道:“如果一張床僅僅處于潛存狀態(δ?ναμιβ),不具備實體床的形相,那么就不能說它是由于技術(τ?χνη)而進入存在的事物。” 4
如果考察現代人制作活動的雙重屬性,我們會發現,盡管藝術品完全具備了“現實態”(?ν?ργεια)的特征,即在其固有形式原理及其自身目的當中維持自身,但技術產品無法做到在其自身形式中存留,仿佛“可獲取/可用于……”的特征反過來遮蔽了它的形式特征。當然,就走完一個生產流程的意義來說,工業產品是完成品,但它與其起源之間的距離關系——亦即它的可復制性——致使工業產品永遠也不能在其自身固有的目的和形式中保有自身,因此始終停留在潛存狀態。也就是說,藝術品在其自身內部存在,對應現實態(?ν?ργεια);工業產品具備可獲取性,對應可能態(δ?ναμιβ)(為此我們常說工業產品不是“作品”,而只是產品而已)。
但藝術品在美學維度上的具體現實性是否真的如此呢?自從我們與藝術品的關系被縮減為(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說是被提純為)通過良好趣味而實現的審美愉悅,作品本身的地位就在我們眼皮底下不知不覺地發生了變化。美術館和畫廊收集并囤積藝術品,好讓觀眾可以隨時從中獲取審美愉悅,這種情況多少類似于堆積在廠房的原材料或商品。如今,一件藝術品無論在哪兒制作或展出,它的具體現實性,即作品在作品內部的存在都被抹殺掉,以便為那些能夠刺激審美感官、支持審美愉悅的特征騰出空間。換句話說,在藝術品中,可用于審美享受這一動態特征遮蔽了其存留于自身形式的具體現實性。如果這一切屬實,那么在美學領域里,就連藝術品也跟技術的產物一樣,對應的是“可能態”(可用于……),而人類生產活動統一屬性的分裂在現實層面就意味著從“現實態”到“可能態”的轉換,從作品內部實存到單純潛能的移行。
作品就是“現實態”,是將其自身凝聚為自身的目的和形式,從而進入存在并持續存在之物。圖為杜尚作品《自行車輪》
開放性作品和進行中作品(work-in-progress)的詩學——建立在藝術品的動態屬性,而非具體現實性基礎之上——正意味著藝術品脫離其自身本質的瞬間。這一瞬間,藝術品在變為純粹的潛存態以及自在自為的可獲取性之后,又有意識地主動接受其無力在自身目的中把握自身這一事實。“開放性作品”的意思是:無法在其自身固有的形相和目的當中把握自身的作品,不能在作品內部存在的作品,也就是說(如果作品真的意味著“具體現實性”[?ν?ργεια]的話)非作品、純粹的可獲取性、潛存態。
正因為這種“可用于……”的模式,因為它多少有意識地在藝術品“可用于審美愉悅”的美學屬性上做游戲,開放性作品并不構成對美學的超越,而只是其自我完結的形式之一,僅以一種否定的方式指向美學的彼岸。
同樣,現成物和波普藝術游戲于如今人類生產活動的雙重屬性之間,引發其倒錯;因此,它們也屬于“可能態”,屬于永遠無法在自身目的中把握自身的潛行存在。然而,正因為現實物和波普藝術既逃離了藝術品的審美享受,又擺脫了技術產品的消費循環,它們至少在一瞬間實現了對上述雙重屬性的懸置,比開放性作品更能凸顯分裂的意識,在“可用于……”這一格式的空白部分填上了“無”這個字。因為從嚴格意義上講,現成物和波普藝術既不屬于藝術創作,也不屬于技術生產,所以通過它們什么也沒有誕生或進入存在。同理,我們可以說,因為現成物和波普藝術既不能用于審美享受,也不能用于消費,它們身上的可獲取性或潛能完全指向“無”,如此一來也就能在自身目的當中把握自身。
“可用于‘無’”(Availability-toward-nothingness),盡管還不成為作品,但在某種程度上指向一種否定的存在,一種存在的影子,因此也是我們這個時代對藝術作品異化本質的意識當中最迫切的批判。人類生產活動的分裂、“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區別”在此處并未被克服,而是被推向極端。然而,這種對藝術作品特權地位的自我壓制現在將人類生產活動這顆被一分為二的蘋果聚合到一起,盡管分開的兩半保持無法調解的對立關系,但從這里出發,我們也許可以走出美學和科學技術的沼澤,從根本上找回人類在地上詩意的存在。